这是一封十分特别的遗书。一张淡黄色的毛边纸,纵14.5厘米,横13厘米,只有一个巴掌大小,信上的字迹娟秀,却挤挤挨挨、涂涂画画,随着时间流逝,字体已经有些漫漶而模糊了。
“我有必胜和必活的信心……假若不幸的话,云儿就送给你了,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,以建设新中国为志,为共产主义革命事业奋斗到底。孩子决不要娇养,粗茶淡饭足矣……”这是革命烈士江竹筠的“托孤”遗书。如今,这件一级革命文物保存在重庆的中国三峡博物馆内。
江姐托孤遗书
狱中秘密写下托孤遗书
1947年11月,江竹筠与丈夫彭咏梧(原名彭庆邦)一起去下川东组织武装起义。1948年1月,彭咏梧在起义中牺牲。不久,继续坚持战斗的江竹筠因叛徒出卖被捕。狱中,江竹筠受尽酷刑折磨。
1949年,在渣滓洞监狱内,解放军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。江姐等烈士对革命胜利抱定了信心,但他们也隐约感到敌人会在失败前进行疯狂的大屠杀。
当时,得知丈夫已经遇难的江姐,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尚未长大的儿子。1949年8月26日,拖着受刑后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右手,江姐在狱友们的帮助下,将吃饭时偷偷藏起的筷子磨成竹签,沾着由烂棉絮灰与水调和在一起制成的墨水,在如厕用的毛边纸上,艰难地写下了这封“托孤”的书信:
竹安弟:友人告知我你的近况,我感到非常难受。幺姐及两个孩子给你的负担的确是太重了,尤其是在现在的物价情况下,以你仅有的收入,不知把你拖成甚么个样子。除了伤心而外,就只有恨了……我想你决不会抱怨孩子的爸爸和我吧?苦难的日子快完了,除了希望这日子快点到来而外,我什么都不能兑现。安弟!的确太辛苦你了。我有必胜和必活的信心,自入狱日起(去年6月被捕)我就下了两年坐牢的决心,现在时局变化的情况,年底有出牢的可能。蒋王八的来渝固然不是一件好事,但是不管他如何顽固,现在战事已近川边,这是事实,重庆在(再)强也不可能和平、京、穗相比,因此大方的给它三、四月的命运就会完蛋的。我们在牢里也不白坐,我们一直是不断的在学习,希望我俩见面时你更有惊人的进步。这点我们当然及不上外面的朋友。话又说回来,我们到底还是虎口里的人,生死未定,万一他作破坏到底的孤注一掷,一个炸弹两三百人的看守所就完了。这可能我们估计的确很少,但是并不等于没有。假若不幸的话,云儿就送给你了,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,以建设新中国为志,为共产主义革命事业奋斗到底。孩子们决不要骄(娇)养,粗服淡饭足矣。幺姐是否仍在重庆?若在,云儿可以不必送托儿所,可节省一笔费用。你以为如何?就这样吧。愿我们早日见面。握别。愿你们都健康。竹姐1949年8月26日
江姐托孤遗书
狱中发展内线冒险送出遗书
江姐被捕入狱后,她和先前入狱的中共地下党员、重庆医学院学生曾紫霞,利用渣滓洞看守黄茂才查房、点名或放风的时间,将其发展为地下联络员,负责狱内外的书信传递工作。
1949年10月1日,新中国在北京成立,盘踞重庆的国民党特务慌了手脚,开始遣返多余的人员或他们认为不可靠的人员。恰在这时,黄茂才收到了老家荣县的来信:“老母病重,望回家一见。”黄茂才拿着信到上司处请了假回到荣县,看望老母和妻儿。在离开前,黄茂才把回家的消息告诉了江姐。
临行前,江姐请他带着已于8月26日写好的书信,秘密送到重庆市中山公园里的育才小学,交给表弟谭竹安。黄茂才顺利地完成了这次送信任务,但他却没想到,这封信竟成了江姐的绝笔信。
江姐江竹筠
当黄茂才11月18日回到重庆渣滓洞监狱时,狱方告诉黄茂才,上级已下达了处死共产党员的命令,黄茂才立即询问江竹筠的情况,这才得知江姐已在4天前遇难。
1962年11月20日,三峡博物馆的前身——重庆市博物馆举办烈属座谈会。会上提出有关搜集整理烈士遗物的意见,这时,江姐的表弟谭竹安站了起来,说:他手上就有一封江竹筠牺牲前给他写的亲笔信。会后,谭竹安将江姐这封托孤遗书,捐赠给了重庆市博物馆。
2009年9月江竹筠当选100位为新中国建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名单。
编辑:周晓宇